今年六月，Sara收到一条信息，询问她是否愿意继续参与一项由丹麦奥胡斯大学科学家主导的大型多中心研究项目。信息显示，iPsych研究已对她出生时采集的血液样本进行了基因测序。十余年来，研究人员结合丹麦著名的精细化公共记录系统，利用这些数据探究精神疾病的遗传与环境诱因。

患有自闭症和抑郁症的Sara震惊不已。这是她首次得知自己参与了全球规模最大的精神疾病队列研究之一。"这让我情绪彻底崩溃，这再次唤醒了我不被当人对待的痛苦记忆。"她表示从未同意过自己的数据被使用。

Sara是14万名在1981-2008年间出生的丹麦公民之一。在丹麦媒体对该项目的知情同意方式提出质疑后，这些人在六月底都收到了iPsych项目组的通知。2012年项目启动时，伦理委员会曾豁免其获取参与者知情同意的义务。iPsych负责人表示该豁免符合丹麦法律，对建立具有代表性的数据集至关重要，且项目已根据隐私法对敏感信息进行匿名化处理。

但众多刚发现自己数据被使用的人士及隐私学者认为这存在伦理问题。"仅声称研究合法远远不够，"阿姆斯特丹大学卫生法专家Mahsa Shabani指出，"必须确保尊重参与者的基本权利。"

iPsych项目源于遗传学家Anders Børglum与精神病学家Preben Bo Mortensen的构想。根据原提案，他们希望利用丹麦新生儿血样库为国际研究作贡献。自1981年起，丹麦所有新生儿都需接受足跟血检测，前提是这些样本可随时用于研究。

这些样本在国家生物库中沉睡了数十年。直到21世纪初，全基因组关联研究技术的出现让科学家能分析海量DNA数据。Mortensen团队申请豁免知情同意要求，认为获取同意会导致数据集产生偏差。2012年1月，地区伦理委员会批准其十年内无需同意即可使用新生儿基因数据。

目前iPsych数据库包含9万名精神疾病患者及5万名对照者的基因组数据。通过关联丹麦数百个公民登记系统，团队已产出超1000篇论文。2019年项目申请延期时，采用新标准的国家伦理委员会以"伦理欠妥"为由拒绝。

尽管决定已下，iPsych仍继续使用既有数据发表论文。在丹麦广播公司报道引发争议后，团队向14万参与者发送通知，允许他们在8月31日前选择退出。但已完成研究仍可使用其数据。

许多参与者感到被蒙蔽。Camilla Fosbaek称得知数据被用，让她感到隐私遭侵犯。她创建的200人Facebook群组中，成员Sophie Raae表示："很多患者病重到无力抗争。我们要尽力阻止这种伦理违规。"该群体正尝试对奥胡斯大学采取法律行动。

Shabani警告此事可能动摇公众对丹麦档案系统的信任。奥尔堡大学伦理学家Thomas Ploug则认为，简单的退出选项让参与者面临"不可能的选择"。

Mortensen承认使用国民基因数据责任重大："我珍视这份信任，绝不背叛。"但对Sara等参与者而言，伤害或许已无法弥补。尽管选择退出，得知iPsych仍可使用其数据令她绝望："这种心痛不知会持续多久。"

内容整理自Science官网： 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blood-taken-danish-babies-ended-huge-genetic-study-without-consent